伐桂书院之谈——与张良共进晚餐
伐桂书院之谈——与张良共进晚餐
*苗 (上海)
18岁半

伐桂书院之谈——与张良共进晚餐

创建时间:2019-06-02 浏览数:565

前些天整理书桌,把一沓沓卷子给理起来收进文件夹时,无意中发现了小学时未看完的一本书——《谋汉》。趁热打铁,我将这本书看完后,感慨万千,对从前从未了解过的楚汉之争了解了不少。

字里行间,我感受到了汉高祖的从谏如流、感受到了西楚霸王的勇冠万夫,感受到了韩大将军的国士无双,感受到了萧相国的爱民如子,却是一位“天下智囊”让我虽不能至,然心向往之。

心里如此想着,眨眼间,眼前便不是家中的书房了。我立于一小院中的柴扉前,见门匾上用小篆刻着“伐桂书院”四字,而自己则是一副男子书生打扮。

“已至申时,当用晚膳了。辟疆,将来客迎进来吧,嘱咐东厨多备一人的饭菜。”门里传来了一个饱经风霜而略显苍老的声音,一位稍微长我四五岁的少年将书院的小门打了开,带着我走了进去。

此情此景,如书中所言,此人应是张良的儿子张辟疆,此处是张良的隐居之处——黄袍山了。那刚才的声音,想必就是留侯了。生活在现代的我,第一次有机会看看古代隐士的居所,左右张望。小院里树木丛生,百草丰茂,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,尤带着江南小雨后的清新;与想象中的文人墨客的书房不同,映入眼帘的是“苔痕上阶绿,草色入帘青”的小屋,一位老人,跪坐在一案方几前闭目养神,桌上已备好了饭菜。

我忙作了一揖,说道:“见过留侯大人。”

那长者却是叹道:“无需多礼,我不喜欢这个称谓。”

“那,见过子房先生。”

张良睁开了双眼,用那端庄的目光看向我,道:“坐吧,饭菜都备好了。你在这家家升炊烟的时候来访,想是求学心切,若有何疑惑,我定一一解答。”

我进了书院,学着先生的样子在方几的对面同样跪坐下来,寻思了许久,才问:“子房先生,您身为韩国贵胄,为何当年不顾弟弟的丧葬,悉散家财,访求刺客刺杀始皇帝?”

张良听罢,好似呆了一呆,才说道:“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青年时代的我也算个同樊哙将军一般的血性男儿,你也知道我出身贵族世家,祖辈父辈五代相韩,奈何韩国逐渐衰落,为秦所灭。我心存亡国亡家之恨,趁始皇帝离京东游行刺,却误中副车,自此埋名隐姓,逃匿下邳。”

说到这里,他释然一笑:“不过,我想自己也是因祸得福吧。我偶遇了我的恩师——黄石公,那时候正隐居于下邳。恩师刁难了我一阵,随后赠予我一本《太公兵法》,对我说‘读此书则可为王者师’,我便日夜研习,受用终生。”

我听得入神,感叹道:“子房先生真是一位好学之士,怪不得皇上会发出如此感慨!嗯...说到皇上,当初您研习《太公兵法》学成之后,为何您选择跟随皇上一统天下呢?”(皇上指刘邦,下同)

张良疑惑道:“皇上对我有何感慨?”

我本以为张良应对刘邦评价汉初三杰的话语有所耳闻,一时间忘记我是跨越时空而来的人,尴尬一笑,解释道:“我曾听闻皇上出过一言:‘运筹则帷幄之中,决胜千里之外,吾不如子房。’”

张良叹道:“皇上真是谬赞了...当年我学成之后,我本欲投奔自立为楚王,屯兵留县的景驹,途中遇到了失魂落魄的皇上。同乡雍齿背叛了皇上,战果被一扫而空,当时皇上可谓狼狈不堪。皇上好似对我行刺始皇帝的事有所耳闻,与我畅谈一番。我闲暇时便同皇上讲《太公兵法》,皇上对此深有领悟,大加赞赏,我实觉与皇上相见恨晚,心下觉得皇上乃是一位心胸宽广的人,便决定跟随皇上。”

我点点头,又追问道:“当时楚国项氏威震天下,您为何没有投靠他们呢?”

张良道:“因为我还有一桩心事未了——复兴韩国。皇上便提点我,可以请求项梁的帮助。项梁有心拉拢我,便立横阳君为韩王,我亦全力扶持。后来项梁战死沙场,项羽接掌叔父的军队,自称西楚霸王,将皇上赶到了巴蜀之地去,失尽了民心。我送走了皇上,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,项羽竟毫无理由的杀了王上!我若考虑周到些,起码还能救王上一命...”(王上特指韩王成,虽说此时已是大汉王朝,但韩国永远是张良心中的故乡)

张良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悔恨,虽说经过了岁月洗礼但没有因此而变得浑浊的清澈双眼,竟蒙上了一层泪幕。

我忙起身,递给他方几上的手帕:“抱歉,子房先生,是小生冒犯了。”

张良没有接过手帕,任泪水淌过脸颊,平复了情绪:“见笑了,小兄弟。项羽心胸狭隘,刚愎自用,远不及皇上的从谏如流。王上的死,也终于让我从相韩的梦中醒来了。你对我选择皇上而非项羽感到疑惑,应是觉得我不走阳关道,偏走独木桥吧。皇上的颖悟,风度,都是项羽不能及的。我为了复兴韩国,曾两次离开皇上,皇上不但不因此心生罅隙,反而对我表示理解与支持,当我备受挫折,再次皈依皇上时,皇上依然对我信任如故,这种胸襟实在让我折服。”

我作为后生,对历史已经知悉,忽然觉得,看书得来的,与从本人口中听到的,感触实在太不一样了。张良说这番话时,他从想起相韩失败的自责流泪,到回忆追随刘邦的点点滴滴,他的眼中透着光,无不是对刘邦的赞赏,这种赞赏,使得张良一生都对刘邦忠心耿耿,君臣二人惺惺相惜,相得益彰。

虽说如此,那为何刘邦那时让张良自己从齐国选择三万户作为封邑,他却选择回到留县呢?我如是问道:“当时皇上欲将齐国三万户封给您,您却选择回到这小小留县,皇上也只能听您的话封您为留侯,您为何要如此做呢?”

我话音刚落,张良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,笑道:“小兄弟,你对我很了解啊。我于伐桂书院教了这么多年书,多数是我教授别人,从未遇到主动提问的。说到留侯这个封号,我也有自己的考虑。你看当今朝堂,楚王命丧长乐宫,梁王洛阳城被诛,萧丞相为保全自己不得不强买强卖民宅...”(楚王指韩信,梁王指彭越)

张良叹了口气,“唉...想来最悲哀的应是萧丞相吧。曾经的泗水亭长,是我的知己,是他的兄弟,现在沛公称帝,是我们的皇上,伴君如伴虎,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,兄弟情分越来越淡,君臣礼数越来越重,他的心该有多沉。我退隐于此,皇上仍对我保留着当初楚汉之争时的敬重与信任,我亦无需揣摩皇上的喜怒哀乐,反而活得轻松自在,闲暇之余授人诗书,岂不快哉。”

张良的表情忽然轻松了,却又好似闪过一丝悲凉。我也不禁有些难过。

是远离了猜忌的释然,和感叹“人生若只如初见”的伤感吧。他足智多谋,最后独善其身,虽说日子闲适恬然,却是失了知己,病痛缠身,孤孤单单地走完了一生。

已是过了酉时了,饭菜已全都凉了,二人均为动筷,我却毫无饿意。

能得到子房先生的回答,就已经能填饱我的求知欲了。

我起身,如同来时一般向张良作了一揖:“谢谢子房先生赐教,小生叨扰多时,还请见谅。来日若有机缘,再与先生一叙。”

张良道:“今日一谈,我很尽兴。谢谢你,小兄弟,让我又参破了一些世事。”

我与张良作别,走过来时那条小径,关上了柴扉,夜幕已经拉下来了,眼帘也有些沉了。

睁开眼时,我正捧着书,趴在书桌上呢。应是看书看得晚了,梦回书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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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小故事是和张良共进晚餐,但考虑到古代食不言,就给了一个大家都未动筷的设定

我问了四个问题:

1.子房先生,您身为韩国贵胄,为何当年不顾弟弟的丧葬,悉散家财,访求刺客刺杀始皇帝?

2.当初您研习《太公兵法》学成之后,为何您选择跟随皇上一统天下呢?

3.当时楚国项氏威震天下,您为何没有投靠他们呢?

4.当时皇上欲将齐国三万户封给您,您却选择回到这小小留县,皇上也只能听您的话封您为留侯,您为何要如此做呢?

至于为什么想与张良共进晚餐,在故事的开头已经交代清楚了。为什么叫我小兄弟,是因为古代的读书人都是男孩子,我考虑到这一点,穿书的时候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男孩子。

谢谢大家的欣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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